看阿吉訝異的表情,阿日善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。
「阿吉,你實話告訴我,塔娜的事情,是不是也是母親一手操作的?」
良久,阿吉緩緩點頭。
雖早有心理準備,阿日善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,她緊緊的閉上雙眼,痛心疾首的哭道:「糊涂!糊涂?。?!就因為她想要掌權的私心,害了長姐,害了阿桓,也害了我啊……」
錐心之痛讓阿日善難以接受,她何嘗不了解自從父親與祖父離世后,母親帶著她們姐妹兩人過得辛苦,就連阿姐都被迫去了邊疆這么多年,可她千不該萬不該步步處心積慮,想要利用赫連決對她們姐妹的獨寵,而掌握克烈惕一族的大權!
等發泄過后,阿日善慢慢平靜下來,她憤恨的阿吉道:「你告訴母親,她將兩個女兒都推入火坑,簡直罪大惡極,枉為人母,我已經落得如此地步,若她再敢打阿姐的主意,便是做鬼,我也絕不會放過她??!」
「小主子……」
罷,阿日善將衣物理順,起身拿起那杯毒酒。
說了遺,她便別無牽掛,此時她心中唯一的想法卻是若能有桌菜肴就更好了,好歹在名分上也算夫妻一場,就用這么干巴巴的一杯酒松走她,赫連決真是摳門到家了。
阿日善被自己這個想法逗樂了,流著眼淚卻笑出了聲,想著自己可真是一個能苦中作樂的好手。
窗外那縷月光剛好映在她身上,阿日善輕道一句:「阿吉,我以前怎的沒發現這月亮竟這么清亮好看?」
她不舍的望著天邊弦月,將毒酒送到唇邊,停留一瞬后,便仰頭飲下。
毒發的時間極短,等烏朵蘭德聞訊趕到時,她的身體已然冰冷僵硬。
慘白的月光照到阿日善的尸身上,曾經那嬌俏明艷的少女如今面色青紫,軀體因極度痛苦蜷縮著,眼中流淌的血淚凝結成痕。
像失了靈魂的木頭一般,烏朵僵硬的愣在原地,顫抖的雙唇毫無血色,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
「大夫人……小主子死的冤?。。?!」阿吉哭喊著將頭一次次磕在地上。
她尖銳的哭聲如同撕開了一個口子,霎時間,悲憤,痛苦,不解,憎恨,絕望一股腦的襲了進來,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要將烏朵吞噬殆盡。
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癱軟在地,動彈不得,就這樣定定的看著阿日善的尸身,短短的一刻間如同過了整個滄海桑田。
「為何……」烏朵雙目無神,嘴唇嗡動。
就為了一個司南月,他竟殺了她的同胞小妹?
就為了一個司南月,他竟要與她反目成仇?
烏朵難以接受這個可笑的事實。
她渾身冰涼,扶著門框顫顫的爬起來,可腿腳麻木的早就難以支撐,她的身體向一側倒去,卻不想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。
「阿姐……」
滿是歉意的聲音在上方響起,烏朵平穩了腿腳,脆生生的一巴掌落在赫連決的臉上。
「你我三十年的情分,竟抵不過司南月,你為她殺我小妹,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!」
他被打的頭腦嗡鳴,唇角滲出血絲,臉上即時多了一個紅印子。
「阿姐,抱歉……」
「你若真覺得抱歉,便去殺了司南月,讓她為阿日善陪葬!」
烏朵哭著嘶吼,極度的痛苦讓她失了理智,不復往日妖嬌。
「好……你不去,我去!待我取了她的賤命,再來處理你我的事!」
「阿姐??!」赫連決一把扯住她的手腕,「你不能殺她!」
「我不能殺她?我不能殺她……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」烏朵蘭
德笑的凄涼絕望。
「那我的小妹就這樣白白送了性命,我的小妹……我的阿日善……就為了一個她,失了性命……」
烏朵腿腳不穩,向后踉蹌了兩步跌倒在地,她像被抽空了靈魂,聲音越來越小,直到最后連話都說不出,只剩絕望無助的哭泣。
「阿姐,你要恨,便恨我吧?!顾怪^,不忍看此刻處于崩潰邊緣的烏朵蘭德。
「她嫁了我,我便要保護好她,阿日善三番兩次下殺手,我……唉……」
他不知該說些什么,從阿波罕之死,到他們的獨子,再到阿日善,烏朵與他同樣,承受了太多痛苦。
「玄弟……啊不……是驍王殿下,你真當我瘋了是嗎?!」烏朵蘭德抬起紅腫的眼睛,語氣充滿憤恨。
「沒錯,在很長一段時間內,我都思緒混沌,分不清夢境現實,可失去阿桓那錐心刺骨的痛,我怎么可能因為一個替身的到來而忘卻??!」
她的哭泣聲回蕩在空落落的院子里,悲傷里夾雜著憤怒和絕望。